深夜,十一点四十七分。东海大学物理实验中心三楼,只有308室的灯光还亮着。龚奇俊打了个哈欠,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,电脑屏幕上模拟双缝干涉实验的曲线正在平稳运行。他是物理系的助教,这份工作的主要内容之一,就是提前为本科生的实验课调试好设备,确... 碧玉书阁

第1章

深夜,十一点四十七分。

东海大学物理实验中心三楼,只有308室的灯光还亮着。龚奇俊打了个哈欠,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,电脑屏幕上模拟双缝干涉实验的曲线正在平稳运行。

他是物理系的助教,这份工作的主要内容之一,就是提前为本科生的实验课调试好设备,确保明天那群毛手毛脚的新生不会把昂贵的仪器搞坏。

“无聊……”他低声嘟囔了一句,顺手拿起桌角的半罐能量饮料灌了一口。咖啡因的刺激让他暂时驱散了睡意,但重复性的准备工作依旧乏味。

眼前的实验装置他再熟悉不过——激光器、刻有两条狭缝的挡板、以及后方的接收屏。经典的杨氏双缝实验,几百年来都是证明光具有波动性的铁证。激光穿过双缝,在屏幕上形成明暗相间的条纹,那是波峰与波谷相互叠加的结果,优美而确定,如同宇宙亘古不变的法则。

理论上,他闭着眼睛都能完成调试。

但今晚,某种莫名的烦躁感在他心头盘旋。毕业论文的压力、对未来出路的迷茫,像一团粘稠的雾气笼罩着他。他盯着那稳定得近乎刻板的干涉条纹,一个近乎叛逆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:

“如果……不是大量光子的统计行为,而是只看一个呢?”

他知道这个想法有些超出教学范畴。量子力学课本上白纸黑字写着:单个光子同时通过两条缝,与自己发生干涉。但这只是一个数学描述,一个存在于理论中的“幽灵”行为。真正“看”到它?那意味着……

他甩了甩头,试图驱散这个念头。这需要单光子源和极其灵敏的探测器,不是教学设备能轻易实现的。但他的目光,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角落里那台蒙着防尘布的高速摄像机上。那是张教授的心肝宝贝,用来研究超快物理过程的,据说其时间分辨率高得离谱。

一个大胆的想法如同电流般击中了他。

“就看一下……就看一眼。”

鬼使神差地,他起身,掀开防尘布,接上线缆。他的手指在冰冷的设备上快速操作着,将高速摄像机对准了接收屏的区域。他绕过了复杂的单光子制备过程,而是取了个巧——将激光器的强度调到极低,低到在任一时刻,几乎只有一个光子飞向接收屏。然后,他启动了高速摄像机,试图“捕捉”那个幽灵般的单个光子究竟在屏幕上哪个位置出现。

实验室里只剩下仪器低沉的嗡鸣和他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声。屏幕上,原本实时显示的干涉条纹图像,被高速摄像机采集的原始数据流取代,数字疯狂跳动。

他紧盯着屏幕,心脏莫名地开始加速。

起初,由于光子数量极少,屏幕上只有一些随机出现的、稀疏的光点,毫无规律。但随着时间累积,按照量子力学的预言,这些光点应该会逐渐描绘出干涉条纹的图案。

然而,没有。

光点确实在累积,但它们分布的区域,逐渐汇聚成了……两个简单的亮斑。正好对应着两条狭缝的位置!

干涉条纹消失了。

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,正因为高速摄像机的“窥视”,而迫使那个原本同时穿过两条缝的“幽灵”光子,必须选择一个,老老实实地从一条缝中通过。

龚奇俊猛地站了起来,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。他感觉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,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。

“这不可能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“是设备误差?还是我哪里设置错了?”

他反复检查线路,调整参数,重启设备。每一次重复实验,结果都毫无二致:一旦试图用摄像机去“观测”光子的路径,那代表波动的、优美的干涉条纹就瞬间消失,屏幕上的图像坍缩为粒子性的、两个孤立的亮斑。

这不是课本上冷冰冰的波函数坍缩公式,也不是教授在讲台上强调的“观测影响结果”的抽象概念。这是在他眼前,由他亲手操作,真实不虚地发生的“现实重塑”。

他瘫坐在椅子上,后背已被冷汗浸湿。窗外,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,但在他眼中,整个世界似乎都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滤镜。那些坚固的墙壁、稳定的灯光,乃至他自己的身体,在这一刻,其存在的根基仿佛都变得摇摇欲坠。

如果连光的基本行为都取决于是否被“观测”,那么所谓的客观现实,究竟是什么?是谁,或者是什么,在定义着这场宏大的“模拟”的规则?

他怔怔地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,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,如同种子般在他脑海中破土而出:

也许,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,并非坚不可摧的物质集合,而是一首由无数振动频率构成的、无比复杂的交响乐。而意识……意识可能就是那个唯一的听众,兼指挥。

实验室的挂钟,指针悄然越过了午夜十二点。

龚奇俊不知道的是,从他窥见那消失的条纹那一刻起,他平凡的人生轨迹已经彻底偏转。一场关于振动、频率与真实本质的宏大冒险,就此拉开了序幕。

接下来的几天,龚奇俊感觉自己像个游魂。

课堂上的板书变成了无意义的符号,食堂里喧闹的人声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。他的整个世界,都被那晚在屏幕上消失的干涉条纹占据了。这种现实根基被动摇的失重感,远比他预想的要强烈和持久。

他试图在网上到处搜索相关信息。什么“双缝实验”、“观测者效应”、“量子意识”,关键词换了一轮又一遍,跳出来的大多是科普文章、哲学讨论,或者干脆是神神叨叨的灵修论坛。信息芜杂,没有任何一条能解释他亲眼所见的、那种近乎“蛮横”的现实坍缩。

焦虑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。他现在需要一个答案,一个能让他重新理解这个世界的框架。不然,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种“众人皆醉我独醒”的孤立感逼疯。

周五的下午,因为没课。他鬼使神差地走进了校图书馆平时罕有人至的物理文献区。这里弥漫着旧纸张和油墨的味道,他觉得自己像个掘金者,渴望在故纸堆里找到一丝线索。

他抽出一本本厚重、散发着霉味的期刊合订本,上面有关于量子力学的基础论战,关于贝尔不等式,关于各种诠释……这些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和严谨到刻板的学术语言,此刻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它们描述了“是什么”,却无法告诉他“为什么”,更无法安抚他内心那场打败性的海啸。

挫败感逐渐累积。他烦躁地将一本《物理学年鉴》合上,发出“嘭”的一声闷响,在寂静的阅览室里显得格外突兀。

“在找什么?你看上去……不像是在准备期末考试。”

一个温和而清晰的女声在旁边响起。

龚奇俊吓了一跳,猛地抬头。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女性,穿着简约的米白色针织衫和深色长裤,气质沉静。她手里拿着几本显然是要来归还的书籍,最上面一本的标题是《秩序与混沌:复杂系统中的涌现现象》。她的眼神很特别,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敏锐,却又没有丝毫攻击性。

是艾雅副教授。龚奇俊认得她,学校里少有的、年纪轻轻就在理论物理领域小有名气的学者,以思维跳脱、敢于挑战传统观点著称。他大一时蹭过她的选修课,座无虚席。

“艾……艾教授。”龚奇俊有些局促地站起来,“我叫龚奇俊……我只是随便看看。”

艾雅的目光扫过他面前摊开的那几本充斥着复杂数学符号的期刊,又落回到他苍白的、带着黑眼圈的臉上,微微一笑:“‘随便看看’的人,通常不会挑格里森的《量子测量难题综述》当睡前读物。你遇到麻烦了?是不是关于……我们脚下这块现实的木板,是否坚实?”

龚奇俊的心脏猛地一跳。她的话,像一把钥匙,精准地插入了了他紧锁的心门。他深吸一口气,突然明白在这个人面前掩饰是徒劳的。他压低了声音,尽可能简洁地描述了那晚在实验室的经历——那消失的条纹,那坍缩的亮斑,以及随之而来的、世界虚拟化的惊悚感。

艾雅静静地听着,没有打断他,脸上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或质疑,仿佛在听一个早已熟悉的故事。

等他讲完,陷入短暂的沉默后,她并没有直接评论他的实验,而是将手中的书放在桌上,双手轻轻虚按在封面之上,做了一个类似悬空抚琴的动作。

“忘掉那些复杂的波函数和算符,就一会儿。”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,仿佛能直接敲击在人的心灵上,“试着换个角度。想象一下,我们所在的这个宇宙,它所有的存在,并非由实心的小球构成,而是……一张无限延伸的、充满弹性的薄膜。”

她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“拨”。

“就像琴膜。所谓的‘基本粒子’——电子、夸克、光子——它们并不是实体,只是这张巨大琴膜上,不同的振动模式。有的振动急促,有的舒缓,有的模式复杂,有的模式简单。”

“每一种振动模式,就对应着我们世界里一种不同的‘东西’。你,我,”她指了指旁边的书架,“这本厚重的书,乃至你看到的那道激光……本质上,都只是这张琴膜上,一段段频率、振幅、模式各不相同的……‘弦上之舞’。”

龚奇俊屏住了呼吸。宏大的数学公式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其优美、直观,却又蕴含着无限可能的意象。琴膜,振动,舞蹈……这些词汇在他脑海中疯狂组合,与那晚的实验景象交织在一起。

观测行为,难道就像是……用手指按住了琴弦的某一处,强行改变了它的振动模式?从一种弥漫的、波动的“舞姿”,坍缩成一个固定的、粒子的“舞步”?

“所以……意识……”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,“意识就是那个……弹琴的手?”

艾雅收回手,笑容深邃了几分:“或许,意识本身就是琴膜最精妙、最敏感的那一部分振动。它不仅能感知其他振动,还能……与之共振,甚至在一定条件下,微调自身的振动,从而影响整张膜的和谐。我们既是舞者,也是……乐章的一部分。”

她顿了顿,看着眼前眼神从迷茫逐渐绽放出光芒的年轻人。

“物理告诉我们‘如何振动’,但要想‘理解’这场舞蹈,需要的不仅仅是计算。”她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,又指了指心脏的位置,“更需要的是,去感受。”

“感受?”龚奇俊喃喃道。

“是的,感受。”艾雅肯定地点点头,“感受你自身的振动,感受你与周围一切振动的连接。愤怒是一种频率,平静是另一种;爱是一种独特的谐波,恐惧是刺耳的噪音……试着去‘听’,不仅仅用耳朵。”

她拿起自己的书,准备离开,临走前又回头看了龚奇俊一眼。

“当你开始能‘听’到这些的时候,那天晚上困扰你的问题,可能就不再是一个令人恐惧的漏洞,而是一扇通往……真正自由的大门。”

说完,她转身离去,脚步声在空旷的阅览室里轻轻回响,仿佛另一个维度的弦音。

龚奇俊独自站在原地,久久没有动弹。窗外,城市的喧嚣依旧,但在他耳中,似乎开始夹杂了一些别的东西。不单是混乱的噪音,还有无数种振动交织在一起的、庞大而模糊的背景音。

艾雅的话语,如同在他干涸的心田里注入了一股清泉,虽然恐惧并未完全消失,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好奇和探索欲,正破土而出。

他低下头,看着自己的双手。

如果万物皆是振动,那么他这双手,是否也能学会……弹奏?哪怕只是微调自身这一个微不足道的音符?

从图书馆回来的头两天,龚奇俊的生活看似恢复了原轨。上课,吃饭,去实验室。只是他内心知道,有些东西已经在改变了。艾雅教授那句“去感受”的话语,像一颗种子,在他脑海里不断生根发芽。

他开始有意识地留意自身的状态。排队打饭时的些许烦躁,听一场精彩讲座时的精神振奋,甚至晚上躺在床上刷到搞笑视频时的短暂愉悦……他尝试着不为这些情绪贴上好坏标签,只是去体会它们,想象身体在怎样的“振动”。

可惜,理论的体悟和现实的冲击之间,总隔着一道需要亲身跨越的鸿沟。这道鸿沟,在周四晚上,以一种最寻常不过的方式出现了。

起因是老生常谈的宿舍矛盾。龚奇俊的室友王鹏是个游戏发烧友,戴着高端耳机,敲击机械键盘的噼啪声和不时爆出的粗口,在深夜显得格外刺耳。而龚奇俊第二天早上有一门重要的专业课考试。

“鹏哥,声音能小点吗?明天要考试。”龚奇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。

“马上马上,这波团战打完!”王鹏头也不回,声音透过耳机缝隙传出来,伴随着更激烈的键盘敲击声。

十分钟过去了,团战还是没结束。龚奇俊心里的火气开始一点点往上拱。他想起艾雅的话,试图去“感受”这股怒气——它像一团灼热的气流在胸口冲撞,让他的呼吸变得粗重,太阳穴一跳一跳的。

他闭上眼睛,集中精神。奇妙的事情发生了。在他摒弃了单纯的忍耐和压抑,真正去“内观”这股情绪时,在他的脑海中,竟然真的浮现出一种……意象。

不是听到的声音,也不是看到的画面,更像是一种直接的、源自意识的“感知”。一股混乱、尖锐的、不断剧烈抖动的猩红色波形,在他意识的“视野”里疯狂肆虐。看来它就是“愤怒”本身!原来是这波形让他感觉焦躁,是一种高频的震颤。

艾雅说过,“愤怒是一种频率”。现在,他“看”到了。

同时,他也清晰地“感知”到,从王鹏方向传来的,是一种沉浸在虚拟厮杀中、高度兴奋且对外界屏蔽的、带着刺眼亮白色的混乱波动。两种不协调的频率在狭小的宿舍空间里不停地碰撞,把空气搅得让人窒息。

不能再这样下去了。要么爆发一场争吵,要么……试试艾雅暗示的另一种可能。

他深吸一口气,不再试图压制那团猩红的波形,而是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自己的呼吸上。一呼,一吸。他想象着,随着每一次吸气,有一股清凉、平和的蓝色能量流入身体;随着每一次呼气,这股蓝色的能量如同温和的水流,冲刷向那团躁动的猩红。

起初非常困难。猩红的波形依旧尖锐,在不断试图抢夺他意识的焦点。龚奇俊坚持着,反复进行着深呼吸,固执地观想着那抹蓝色。渐渐地,那代表愤怒的猩红色波形,边缘开始变得模糊,剧烈的抖动幅度慢慢减小,频率慢慢的放缓。

五分钟后,那团猩红并未完全消失,但它已经不再具有攻击性,变成了一种暗沉的、缓慢波动的暗红色背景音。而那种清凉的蓝色观想,则如同主旋律一般,占据了他意识的核心。他胸中的憋闷感消失了,呼吸变得顺畅,虽然还能听到王鹏的键盘声,但那声音似乎被隔绝在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之外,不再扰动他的内心。

同时,奇迹发生了。

王鹏激烈的键盘声和叫嚷声,突兀地停了下来。他猛地一推键盘,似乎游戏结束了。他摘下耳机,扭过头,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亢奋,但看到安静坐在书桌前、神色平和的龚奇俊时,他愣了一下。

宿舍里陷入一种奇怪的安静。

几秒钟后,王鹏抓了抓头发,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:“那个……俊哥,吵到你了吧?刚才上头了。我这边结束了,你赶紧复习吧。”

龚奇俊心中一震。他清晰地“感知”到,从王鹏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刺眼的亮白色混乱波动,也同步地平息了下来,变得柔和了许多。

这不是巧合。

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,对王鹏点了点头:“没事,你也早点休息。”

王鹏“嗯”了一声,居然真的开始收拾东西,准备洗漱,不再像往常一样意犹未尽地浏览游戏论坛。

龚奇俊坐在椅子上,内心却掀起了比之前实验成功时更深的波澜。实验改变的是微观粒子,而刚才,他真切地用自己的意识,调整了自身的“情绪频率”,并且这种调整,像投入水面的石子,引发了现实的涟漪,影响了他人的行为!

内在世界的改变,真的可以重塑外在的现实关系。

艾雅的理论,不再像飘在空中的楼阁,这刻变成他可以触摸、可以运用的真实力量。这股力量不关物理上的强弱,也不关言语上的说服,是一种底层、直接的……共振与调和。

他看着自己依旧有些微微颤抖的指尖,没有恐惧,只是激动。

如果愤怒可以调和,那么悲伤呢?喜悦呢?爱呢?

这条通往“弦上之舞”的道路,第一次在他脚下,变得清晰而坚实起来。自己刚刚解锁了这个世界上最奇妙、最强大的工具——对自身频率的觉知与掌控。

朋友,你们觉醒了吗?

帮助周明宇走出低谷的经历,让龚奇俊沉浸在一种微妙的充实感中。他感觉自己手握一种温暖的力量,并且找到了使用它的初步方向。然而,这种个人化的、小范围的宁静,很快就被来自外部世界的、汹涌的浪潮打破了。

某个小众但极具影响力的线上论坛上,开始流传一些语焉不详的帖子,标题诸如《现实漏洞清单》、《你不可不知的宇宙BUG》。内容混杂着篡改过的双缝实验数据、关于量子纠缠的牵强附会解读,以及一些声称通过特定冥想或药物能"瞥见世界真相"的模糊经历。下面跟帖纷纷,有人狂热追捧,有人嗤之以鼻,一种隐秘的躁动在暗流中滋生。

几段模糊的视频在加密通讯渠道里疯传。一段显示一个街头艺术家对着墙壁冥想,那面墙壁的砖块纹理竟然开始如同水波般轻微荡漾;另一段则是一个实验室场景,一颗金属小球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,沿着极不自然的折线轨迹滚动。视频真伪难辨,但带来的冲击力是巨大的。

就像是一层窗户纸被捅破。一位匿名的、声称是前CERN研究员的"吹哨人",发布了一份长达百页的技术文档和数据分析,直指现有物理框架下的诸多"不自然"常数和"优化"痕迹,并用严密的逻辑论证了"模拟宇宙"假说的极高可能性。这份文档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,激起的涟漪迅速从极客圈、科幻迷群体,扩散到了更广泛的公众层面。

官方机构试图辟谣,主流媒体保持沉默或谨慎质疑,但信息的洪流已经无法阻挡。"世界是虚拟的"这个话题,以前只是哲学思辨和科幻作品的素材,此刻却带着看似确凿的"证据",粗暴地闯入了现实。

社会,开始分裂了。

龚奇俊走在校园里,都能清晰地"听"到这种分裂。原本相对单纯和谐的校园频率场,现在充满了各种尖锐、矛盾、混乱的波动。

玩家:主要在富二代、极限运动爱好者和部分艺术生群体中盛行。他们的频率高昂、亢奋,带着一种及时行乐的放纵。"反正都是游戏,干嘛不玩个痛快?!"龚奇俊亲眼看到一个平时还算低调的学长,开着一辆崭新的、明显超出他家庭承受能力的跑车呼啸而过,脸上是肆无忌惮的狂喜。他们的频率是刺眼的亮金色,却充满了浮夸和不安定的躁动,追求极致的感官刺激,道德和规则的束缚在他们眼中成了可笑的"游戏设定"。

破壁人:主要由顶尖的程序员、硬件极客、物理和数学领域的研究生组成。他们聚集在实验室、机房或者安静的咖啡馆角落,激烈地争论着,试图通过逆向工程"破解"世界的底层代码。他们的频率是深蓝色,冷静、专注,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尖锐,仿佛要将一切都解构、分析。龚奇俊路过时,能"听"到他们讨论如何利用"振动漏洞"实现局部物理规则改写,或者寻找"系统后台"的入口。他们追求的是终极的"真相",哪怕这个真相是残酷的。

上一章 继续阅读 下一章